小满·伍（公子羽x少侠）
伍
徐海夜雨连绵不断，夹杂着冰冷的冰凌一片一片从遥远的亘古天际落下来就变成了最锋利的刀
一刀一刀收割着苍茫大地上无处躲藏的羊群和无处落脚的流蝇
沈孤雁跟小满灰头土脸的拿着半干不干的稻草把窗棂漏风的缝隙仔细的糊上
沈孤雁手指冰凉一边干活一边数落小满真是吝啬鬼
“你当初就不能找个好点的房子吗？大冬天刮风下雪的时候还多着呢，光糊稻草得糊到什么时候？”
“这不是便宜吗？房租贵还是棉袄贵？肯定是房租贵啊，不妨事不妨事，你冷的话我改天给你猎头狐狸剥皮做个狐裘。哎呦，你不烧柴火能不冷吗？”小满听他埋怨一肚子的道理叽里呱啦倒豆子似的倒出来，她搓着手吸吸鼻子，脸蛋冻出了两坨红晕，看着跟着瓜娃子似的。
“就你金贵，没生成皇帝老子比皇帝还事多……”她把高她两头的沈孤雁往后一搡，“起开，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你属什么的？”
“……”
得，又开始了
沈孤雁闭上眼睛
忽然，一连串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一下比一下声音大，仿佛暴雷骤起
“柳家妹子，在不在啊？俺找你们有急事啊！”
小满跟沈孤雁对视一眼，趴着门上听了片刻才回答：“什么事啊，李大叔？”
“在就好在就好，别开门了天这么冷再冻着你叔，你们这是头一年在盐生镇好多事不知道，俺们这边每年一到年关辽人就要来附近的镇子劫掠马匹羊群还有姑娘，你可千万不敢出门子啊，白天让你叔多出来干活就成了，等熬过了这一阵开了春就好了。丫头别犯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小满哎了一声，勾勾手示意沈孤雁低头，待他垂首她就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跟他咬耳朵，呼吸间的呵气热烘烘的，沈孤雁不自在的耸了耸肩
“辽狗真不是人！居然敢在我大宋的地界上如此放肆！”
“确实放肆。”
“我看他们该杀！”
“是该杀。”
沈孤雁很不习惯这么正义的对话，但在国家面前似乎也没什么不对，他压下心里诡异的不和谐。
门外李大叔还在扯着嗓子喊话：“柳丫头，你可得听话这阵子千万不敢出门，她叔，你看好你侄女啊，这么俊的姑娘可不敢出事，俺话带到了就不站在门口了，她叔你答应一声俺就走了！”
沈孤雁按下胸口探头探脑还要作怪的小毛头不让她捣乱，高声应了一声：“知道了她李叔，我不会让小满出门的，这丫头要是敢出门我就打断她的腿！你放心吧。”
话说的是痛快了，下一秒沈孤雁大腿上就结结实实被拧了
这小毛头是捏住了他腿上的肉两指一掐然后拧了一个圈拧过来又拧回去
沈孤雁脸都绿了
“好好好，那俺走了。”
小满听着李大叔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远了才放松下来，她头一次被人追杀，总觉得不值得什么时候就会有人从犄角旮旯里蹦出来找茬
之前跟八荒弟子交手可让小满吃了苦头呢，她最怕碰到唐门的师兄师弟，公子羽跟唐门有大仇她又跟唐师兄关系那么好，小满总觉得自己理亏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唐师兄的事一样。可是唐师兄太忙了，小满不知他整日忙什么反正他忙到连抓她都没空，想来也脱不开是天下民生之类的。她心里愧疚手上的剑就不能挥洒自如，加上又怕真的伤了唐门众人伤了和气所以每每碰上唐门弟子小满反抗之余总是束手束脚，她不敢下手可是别人敢啊，想把她捉住回去公审的人一抓一大把，有人是想铲除她这个叛徒有人是想击败她扬名立万。
本来就是武林新秀这么一来更加炙手可热了，黑白两道不论谁听到她的踪迹都要来趟一趟这趟浑水。小满俨然成了一个踏脚石，无数的眼睛在黑暗里盯着她瘦小的身躯恨不能将她挑了下去。
她在短短几个月里大伤小伤遭了好多，人也没有以前爱笑了。
“我有一个想法。”小满甫一开口就遭到了沈孤雁的打击
“你最好什么想法都别有。”他点了柴火，慢吞吞的上了炕盘腿坐好
“我还没说你怎么就泼冷水？”
“…你这点浅显易懂的心思还用说？无非是想去杀辽人罢了。”沈孤雁都懒得去猜小满，她就是个直肠子有点鬼心眼都写在脸上了
“啊，你觉得不行？”她眉毛一立
“时机不对。”
“时机怎么了？”
“你去杀辽人必定会惊动辽人军方，万一传到了耶律观音奴耳朵里以我对她狠辣程度的了解恐怕不能善了了，这里离着耶律观音奴的金帐可不远你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非要在这时候去捋虎须！”沈孤雁一番推测下来倒也说得真心实意
小满沉下脸显出怒而不发的阴鸷，“不是我非要去捋胡须，是他辽国欺人太甚。要开战就两军对峙欺负这些手无寸铁的农户人算什么本事？他耶律家的人自己不要脸手伸到别人家碗里我非让他知道知道断手之痛。”她用词甚是激烈语气却很平平，说到不要脸这三个字是眼皮都没掀一下，一双圆圆的猫眼吊起来杀气肆意。
“这个冬天确实不好过。”她眼睛转了一下看向了厨房的方向，“得备下羊。”她风马牛不相及的说起来冬天储量让沈孤雁都摸不到头脑
“你一会去铁匠铺给我打一柄宰羊的刀来，二指宽略长过一指即可，刀头切口要窄斜度几乎垂直，刀刃要薄，越薄越好。不拘花纹和印记，就是把素刀也行。不要用铁匠铺的铁，用我给你的。”她从箱子里翻出一块黑乎乎的铁块，扔给了沈孤雁
沈孤雁一打眼：“陨铁之石。你还有这种好东西？”她这么穷的做派还能有这等好东西可真稀罕
小满没搭理他的阴阳怪气：“再穷也有点家底儿，你别真当我是要饭的。你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一块儿破石头也值得大惊小怪，土鳖。”
沈孤雁听她絮叨这么许多又看见这块陨铁之石就知道这刀另有用途，可他还是要打趣打趣小毛头
“陨铁之石用来宰羊，你是杀人还是宰羊你自己清楚。”
小满一笑，眉眼间阴郁尽散：“自是宰羊。刀好了宰羊才快。”
隔一日，小满练功回来的时候拖了一头活羊，沈孤雁看着她把羊绑在了后院里，拿着新打的小刀夹在食指与中指缝隙里，手上翻飞把羊杀了。
沈孤雁久违的吃到了一顿正儿八经的荤菜，羊肉汤，手抓羊肉，羊肉焖饭，胡葱拌羊蹄筋儿。
从这天起小满没有再出门练功，她拿着那副羊骨头玩了起来，一把全须全尾的羊骨架被她拆过来拆过去，关节处来回拆卸玩的不亦乐乎
最后这幅羊骨头被她按出了一个洞一个洞，碎的不能再碎了她才罢手了
沈孤雁私自去翻看过羊骨头，那上面的洞形状由开始不成形的椭圆逐渐变成很标准的圆形，也从不可控制的大小最后稳定在了一寸上，他闪电间模拟出了这洞形成的模样，那该是小毛头用拇指注入了内力加上出手极快转一圈才会形成这么标准的圆洞。
指力不可谓不强。
几天以后
“今晚别睡死，我去镇外宰羊，回来记得给我开门。”小满临走前这么交代道
“嗯。”沈孤雁应承着
月黑风高夜啊，真是个好时辰